淩霽凝視無盡春光的畫面，久久不言，只得咬著唇，慢慢地平覆自己亂起來的呼吸。

堇泱的這一招，哪怕是歪打正著，也實在太高明了。

要知道，淩霽做夢都在想，如果堇泱因自己的撩撥瘋狂一分一秒，那該多好。

前世，淩霽與堇泱之間的歡好，是堇泱在引導——淩霽性子軟，又不知如何做，只能在攻勢下連聲哀求，顫成一朵嬌泣的花，在堇泱的指尖被碾碎，含癡帶嗔地融化在堇泱的疼愛裏。

可漸漸地，淩霽已知情丨事，膽子大了起來，她看著堇泱從不示弱，牢牢把握著床笫之上的掌控權，也想堇泱變得像自己一樣不可自拔，想方設法地主動出擊。

堇泱發現這樣很能挑起淩霽的興致，倒也服從，可一次看淩霽發絲淩亂、不著寸縷地伏在身丨下以最卑微的姿勢用唇舌討好，就收了偽裝的喘息，捏著淩霽的下巴擡起小臉，輕輕撫去唇瓣上的晶瑩，憐惜道，“不用這樣。”

打那之後，淩霽使勁渾身解數，僅得堇泱不甚熱情的哼哼兩聲，再沒反攻的機會。

今生……

沙發上的半裸狐貍，手腳纏綁了綢帶，看似無法掙紮任人品嘗，卻自如地斜躺，頗有興致地扭出一個妖嬈的姿勢，媚態天成，用酥骨的聲音勾人，“淩霽，你不是說不想，要去做飯嗎？”

“……”淩霽知道，如果反悔，慘遭扒光被壓在沙發上的，還是她。

她不願服軟，更不願轉身走掉，因為那是承認這一場“誰比較想吃誰”的較量以堇泱的勝利告終。

淩霽不說不動，堇泱也淡然，拿了綢帶在指尖把玩，左彎右繞，像要綰出花來。

挺直了背在原地僵著，淩霽想等氣息平穩些，說堇泱一聲“幼稚”討點嘴上便宜，卻一瞧堇泱在把玩的綢帶正連著裹了玉體的束縛，一繃一松，隨時要斷掉似的，不由浮想聯翩，半晌沒鎮定下來。

直到夜幕降臨，外頭微風拂過，淩霽的半邊連衣裙沒能抵擋涼意，鼻子一癢。

“阿嚏！”

連忙坐直，堇泱歪頭聽到淩霽吸鼻子的聲響，皺眉，“倔什麽呢，不玩了！”說罷，堇泱三兩下解開綢帶，穿好睡袍，把手邊的小毯子扔給淩霽。

接住毯子裹身，淩霽坐過去，乖乖被堇泱圈進懷裏。

沒占便宜，堇泱幫忙搓手取暖，用自己溫熱的身體貼緊。

淩霽看堇泱哈氣的嘴巴微微嘟著，覺得可愛，偷笑一聲，話裏有話，“你對我一直那麽好。”

“唉……一直？”堇泱反而嘆氣，“看來你真是抖m，沒救了。”

“對啊對啊。”淩霽順著說，“那我也要對你好，你想吃什麽？”

掌心相印，十指扣住，堇泱揣緊淩霽的手，體貼答，“我曬曬月亮就好，不用吃的。”

淩霽望一眼外頭黯下的天色，感受了下空空如也的肚子，小聲說，“可我要吃的啊……”

“噢，”堇泱恍然，“雪凰好像買了點東西。”

淩霽再次為雪凰的細心感嘆，“雪凰還是挺義氣的……”

“她吃剩的。”堇泱冷笑。

“……”淩霽哭笑不得，想要離開堇泱的懷抱站起來，“我去看看。”

堇泱環住她的腰，一手捏一角，把兩人裹在毯子下頭，前胸貼後背地瞎蹭，“一起去嘛~”

看來堇泱撒嬌的份上，淩霽沒了辦法，連體一般帶著堇泱往廚房走去。打開冰箱，裏頭不是她想的那樣“吃剩”的冷清，滿滿當當都是食材和食物，疑惑，“雪凰吃了什麽啊？”

“一根玉米。”堇泱抵著淩霽的肩膀，看不見也要伸腦袋瞎望，“畢竟是只鳥嘛……偶爾回歸本我。”

淩霽側頭蹭蹭堇泱的臉頰，“別這麽說，她是鳳凰啊。”

“鳳凰也是鳥啊。”堇泱很是無所謂，“羽毛能做枕頭，烤一烤就能吃。不管哪一界都是弱肉強食，鳳凰又怎麽樣？誰要是有本事，能把她宰了，也能把我剝皮做件大衣，到時九條尾巴的作用只是多幾層皮而已。”

淩霽一楞，她知道堇泱只是想消除她對鳳凰的崇拜感，但聽了這番話，腦海裏浮現前世看著堇泱死於妖魔的圍攻的畫面，不免哆嗦起來。

“對著冰箱也會發冷？”堇泱不明所以，把她抱得更緊一些，“別做了，點外賣吧？”

拿了包速食餃子，淩霽笑笑，“不麻煩了，我做點東西墊墊就好。”

煮餃子的時候，堇泱不能再粘著她了，挺失落地坐在不遠的餐桌上，托著下巴聽淩霽動作發出的聲響，還與她互動，“櫥櫃有小鍋……蓋子不是這裏……水開了？這麽久還沒熟？”

淩霽記得，她們最如膠似漆的時候，這只狐貍都沒有現在殷切得不願分開。

“你怎麽不動啦？”堇泱睜著無神的眼睛，脖子扭來扭去，執著地想對準她。

瞎子的生活很難受吧？

淩霽趕緊“哎”了一聲，問：“煮好啦，你吃不吃？”

話一出口，淩霽想起堇泱不愛吃不新鮮的食物，在堇泱要說話時提前說，“給你炒個肉吧，冰箱裏那一塊好像挺新鮮的。”

堇泱笑了，“你還蠻了解我。”

餐廳昏黃的燈光自上頭打下來，給堇泱揚起的嘴角染上一絲柔情。

恍惚間，淩霽想到前世她們的住所也是這樣，其他地方以堇泱那騷包的品味裝飾的富麗堂皇，只有餐廳的燈是暖融融的淡黃色，堇泱說，那樣特別溫馨，顯得食物特別好吃。

“不好嗎？”淩霽放下餃子，傾身吻上堇泱的鼻尖。

前世時，她堅持要做一桌好吃的，堇泱在餐桌上等，總是嚷嚷好寂寞好孤獨，淩霽被吵得沒辦法，彎腰想親額頭，沒料到堇泱擡首，輕輕一吻落到了鼻尖上，誰知，堇泱很是喜歡這出乎意料的一下，眼角眉梢盡是欣喜。

但是，那終究是淩霽一個人的記憶，現在的堇泱僅是撇撇嘴，“為什麽親鼻子？”

“我喜歡。”淩霽笑著掩飾失落。

沒有懷疑，堇泱挺有興趣地追問，“你還喜歡什麽？白裙子、長頭發、吃面條、讀英文……呃，其他我就不知道了，你沒告訴過我。”

淩霽哭笑不得：當然啦，每次這只狐貍就想著怎麽推她，哪裏會想其他問題？

“我喜歡畫畫。”淩霽說，“把生活記錄下來。”

一拍手，堇泱突然興奮了，“上次我聽到你講電話，好像你媽媽發現了你的畫，很生氣，畫的是什麽？十八禁？”

畫的是你。

可淩霽知道，堇泱的性子急，最煩的是糾纏二字，要是知道前世她們倆的孽緣，以現在不深的感情，肯定選擇把她拒絕在千裏之外。

所以，她轉移話題，“如果我媽看見你送的扇子，她就不會認為我的畫有問題了。”

“切，那是我對藝術的追求，對愛情的向往，”堇泱不要臉地說，片刻後又反應過來，“等等，你媽媽看見你的畫，然後知道你喜歡女的，難道……你畫的是你心上人？”

淩霽下意識否認，“不是啊。”

“肯定是。”堇泱咬牙切齒，“哪個王八羔子……”

淩霽忍笑，拍了堇泱一下，“幹嘛罵她。”

“你前世不是過得很慘嗎？”堇泱冷哼，“肯定是她害的。”

“不是。”淩霽黯然，聲音低落下來，“是我的錯。”

堇泱以為惹哭了她，著急說，“不提這個。對了，以前你有沒有見過我啊？”

這個問題猝不及防地出現，淩霽屏息，想著怎麽回答，能把堇泱糊弄過去。

然而，堇泱察覺異常，攥住她的手腕，微涼的指尖抵著脈搏，像是掐了命門，“你認識我。”

語氣肯定，又滿是……

對她的懷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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